“你习过剑。”孙权道。 

这是一个肯定句，曹丕于是点点头，顺从地把手掌摊开任他观察。 

从手指与手掌相连的地方到掌根，对方的手指探究性地划过去。探究他，更探究这个陌生之地。 

今日破晓，这个自称，也被认定为是孙权的青年男人忽然出现在他们兄弟所居的院落里曹彰酣然大睡，曹植梦回神女，曹丕孤独地受到惊吓。他父亲平素对神鬼之事似信非信，或者说是只信其中好的部分。见此情状，大笑三声，上一瞬说生子当如孙仲谋，你我今日便拜为异姓父子，下一瞬说，孙权在魏，真是天助我伐吴也。全然不顾念口血未干的父子情谊。

 曹丕为之绝倒。父子如何还能有异姓？转念一想，倘若真有天意，也罢，且让孙权去和子建、仓舒一决胜负。他压抑住白日见孙权带来的晕眩，私心说，既然如此，胡然天也，胡然帝也，请把我的长兄还给我吧。 

幽幽间天神的声音道，我心磐石，不可转也。 

曹丕猛然惊醒。   

吴主独立案畔，单手翻阅着一份手稿——魏帝亲手抄给他的《典论》并几篇大抵是很拿的出手的几篇诗赋。他既要为吕蒙做表率，自然也就不是那等从来不读书的人。加之那魏帝写诗作文并不刻意求生僻，手稿并不难懂，他闲于政务的时候，也很是翻看过几页。 

“余又学击剑，阅师多矣！” 

他看向榻上昏睡着的男人，对方似乎比自己要年轻上几岁，鬓角却多有白发。他很有耐心地舒展开这个身份不明者蜷曲着的手指，从手指与手掌相连的地方到掌根，指腹慢慢地划过去。

 吴主握住自己的剑柄，微用了用力。

 那是剑茧。

 他召来军士，问，汝等自何处发现此人。 

为首者态度极尽恭敬，道，回禀至尊，乃是在…… 

孙权意识到了什么，猛一回头，恰对上曹丕初萌惊疑的眼睛。